循此苦旅，终抵繁星——谨以此文与青年律师共勉

贺童

安徽君先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

硕士研究生，毕业于安徽大学

擅长常见民事纠纷，房地产建设工程类、侵权类、婚姻继承类等特定民事纠纷，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类罪名刑事辩护，征地拆迁维权类行政复议及行政诉讼等。为安徽省自然资源厅、安徽三建工程有限公司、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安徽省分行、苏州枫彩生态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九颂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安徽职业技术学院等单位均提供过法律服务。在担任省自然资源厅法律顾问期间参与《安徽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办法》等法律法规修订工作。

最近总在网上看到一些言论：“真的很喜欢上班，累死累活又赚不到钱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着迷”“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七天不想上班”“工资两千五，命比咖啡苦”......每次不禁被这些逗乐的同时，笔者也能感受到当代年轻人的心酸。这些看似“发疯”言论的背后，何尝不是大家的一种苦中作乐？边抱怨工作边努力生活，已成为了当代打工人的常态。职业道路且阻且长，并非每个人都能始终保持对工作的热爱，但不可否认，在迈入社会的伊始，我们对自己所选择的职业一定抱有过许多期待。律师这一行，亦是如此。

四年前，笔者亦是胸前怀揣着凛然正义，脑袋里幻想着自己成为律师后的英姿飒爽，心里满载着自信与不自信的错综复杂......然而工作之后的每一天，都在不停刷新认知，补足认知。记得在面试的时候，指导老师同自己说“律师应该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当时的自己不以为然，只当作是老师为严格要求实习生所提出的超理想标准。律师的成长步骤都一样，自实习期开始接触不同类型的工作，大到案件小到琐碎事宜。我们始终不偏不倚地行驶在法律这条轨道上，途经停靠的每一站，都会有法律领域以外的专业知识填进自己的行李箱，这些一旦被割舍，自己就会停滞不前、无法进步，于是我们只能负重前行。每当案件遇到新的阻碍，我在感叹“哦，原来律师连这个都要会！”的同时，老师说的那句“律师应该像超人”都会在我耳边出现，原来他说得并不夸张。笔者在实习期的感受就像是在一个圆形的迷宫里，迷宫里有许多优秀的人，自己每天都在忐忑地摸索着前进。相较于成就感，更多的是不知者无畏之后的迷惘。实习期的自己确实犯过一些错，好在，没有犯过同样的错。其实后来才发现实习期才是最幸福的。

在这里笔者想对每一位实习期的律师说：有时候你会感觉到很难，但别害怕，别比较，别逃避。你坎坷越多，未来的路才越平坦；对自己的质疑越多，未来的自己才会更加自信。把关注点尽可能放在自己身上，踏实一点，再踏实一点，把每一天的工作完成好才是自己的主要任务。笔者见过很多实习律师刚刚入行，就抱怨“为什么我还没有案件可做？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参与庭审？”“为什么让我整理卷宗？这不是律师干的活！”“我应该多花点时间社交，这样我就能提前攒资源。”“某某合伙人做案件似乎很简单，我觉得自己比他强”......这些很真实也很现实，当然笔者不会对这些置予评价。但笔者坚信，能够摒弃掉这些想法的实习律师，执业之路才有可能是一条花路。

大家在执业之前会有一个共同的念头：早些拿证，拿证之后就好了！至于哪里好了，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是存在于心底的某种砥砺，拿证了就安心了。基于自己实习期的表现，大部分人其实能预料到一些执业之后自己可能存在的困境，但没想到远远不止，故而倍感打击。每个人在欣喜于自己拿到执业证的彼时，也在被现实告知：执业之际才是体会行业艰辛的开端。笔者执业后第一次质疑自己，是在刚执业不久，一位低自己几届的学妹满脸真诚地问：“师姐，接到案件我们需要分几步去分析？”笔者当时回答得既不完整又缺乏逻辑，但她还是认认真真记下了每句话。当时的自己心里既惭愧又担忧，如果实习期的自己有60分，按照执业律师的标准，那么当时刚执业的自己最多只有30分。

很多人都会有相同的感受：当自己真正独立去开启执业道路，没有人再去善意提醒自己的错误，更没有人再给自己的错误兜底。所以每个人执业不久后的状态不是兴奋，而是不知所措。笔者想告诉每一位被这种无措感困扰的青年律师：执业之后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在面对慌张彷徨的同时，我们一定要坚定地告诉自己：开始分数低没关系，要有信心未来一定能把分数向优靠拢。另外，不要小看实习期，实习期的自己在未来执业道路上会如影随形，很多职业习惯都是在实习期养成，甚至办案件时的思维方式也会在实习期形成。如果要指出实习期最大的收获，笔者认为是自己的文书规范与质量的提升，当我在独立办案时面对复杂的案件不再怯于执笔，面对自己写的文书会反复斟酌反复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是在指导老师反复要求重改的痛苦而来的成果，也是独立执业后得到当事人甚至法官好评后决定要坚持的习惯。律师很多时候需要如履薄冰的心态，不要害怕烦琐，养成规范能受益整个执业生涯。

执业之初，免不了要做出一些重要选择。最直接的就是选择以什么样的工作模式开启执业道路，做独立律师？还是做依附于团队乃至律所的授薪律师或提成律师？其实说白了，几种模式的核心区别在于：案源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笔者认为这不仅仅是新执业律师的困惑，也是贯穿未来很多年的难题。在此，笔者不想用文字渲染高尚，去迎合“律师从业的主要目的并非为了挣钱”的观点，笔者认为这样非常理。挣钱是主要目的之一无可厚非，故而踏入社会不久的我们在初次做选择时，一定会基于自己当下的经济水平不断地权衡哪一种方式更适合自己。我们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根本无法在没有稳定案源保证自己收入的前提下奋不顾身地选择独立，却又会不自觉考量“律师总归要独立，自己何时该独立？”这也就促成了青年律师目前最大的困境——如何获取稳定的案源？笔者目前无法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经常会看到同行愿意主动分享拓展案源的方法，偶尔也会有所受益。但笔者清楚：理论好说，实际难做。在我们没有挖掘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之前，我们只能试图去借鉴别人的一些经验。案源问题不是一次性的难题，而是贯穿执业始终的问题。笔者知道当下正陷于是否迈出独立脚步的青年律师不计其数，陷于如何寻找稳定案源的青年律师更是不计其数，也正因如此，能够突出重围获得成功的那批佼佼者会被同行口口相传，赞叹不已。

行文至此，笔者想到了很喜欢的一句诗：庸常之中，微芒不朽。迷茫和平庸是律师执业道路上不可避免的状态，甚至一度会成为某个阶段的常态，我们不应该对行业本身产生质疑，更不应对自己产生质疑，也许真的只是机遇还没到。越是在平庸的日子，越不要放弃自己的光芒与价值。事虽难，做则可成。对笔者而言，这几年有过谈成案件的喜悦，有过案件辗转胜诉的激动，也有过苦于没有案源的痛苦，更有过深度质疑自己、试图放弃的消极。不严谨地来说，如果把收获案源看成一个射幸行为，那么有一种能潜在获得成功的方法摆在眼前——保持实习期一样的踏实和激情，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总会有惊喜在等着你。

执业之后的工作节奏是由自己主导，这是执业律师的相对自由，有时也会成为禁锢自己的利器。笔者见过已小有成就的青年律师仍每天坚持看书写文章；我也见过处于困境期的青年律师仍每天坚持看十个案例，但笔者见过更多的，是时常抱怨没有案源却始终未曾行动的青年律师；是明知自己某些领域不足却抱着侥幸心理认为以后不会接触到该类型案件的青年律师。所以这个行业里，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够看到机会并牢牢抓住，更多的人错失了许多机会却不自知。笔者也曾是这大多数人之一，一度忽略了那句从小学就学的“机会是留给准备的人”的意义。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我们都要慎之！在这个行业中，从业者最好的状态——是往后每每谈及自己办理的案件时，都能自信地说出那句：唯手熟尔！

青衿之志，履践致远，可无奈总有人说谈理想很俗。笔者未打算高谈理想，更不愿去大谈经验。他人碌碌，不涉己足。律师的道路千姿百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从不曾有真正适合每个从业者的成功经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放眼自己所处的行业领域，认识到行业的残酷，也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之后，依旧热爱这个行业，依旧能够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正道而行。

落笔至此，才不足取；虽为随笔，言皆肺腑。谨以此文与每一位青年律师共勉，若能恰巧宽慰到某一位正陷于踌躇中的同行，亦是高兴至极。